胜利来自拼搏

“我们拼死拼活，就是为了这个杯子！”女排教练袁伟民举着熠熠闪光的“世界杯”时讲的这句话，一直在人们的心中回荡着。

是啊！除了“拼死拼活”这四个字，又有哪个词更能确切地形容中国女排，在第三届世界杯赛上的苦战呢？

那真是意外地艰难哪！

你想，要在这样的世界大赛上夺取冠军谈何容易！苏联队、古巴队、美国队、日本队，一个个兵强马壮，各怀绝技。

而比赛的艰辛却还来自另外的方面。赛程历时十天，中国队要转战五地，连战七场，基本上是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”。日夜奔波，风尘仆仆。每到一处，一下飞机或汽车火车就要赶往训练场进行训练，真是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啊！周晓兰又晕车了，她脸色腊黄，浑身酸疼，胃也在翻腾着。能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该多好啊！可是她想：重任在肩，不练又怎么应付即将开始的激战呢？

这真是一场“疲劳战”“消耗战”！

中美、中日之战，我国女排是何等的英姿焕发，豪气如虹！可是，电视观众怎能知道，她们是饿着肚子拼杀的啊！中美之战安排在中午12点开始，饱餐之后怎能登场？英雄的中国姑娘只好空腹上阵了。对日本队，恰好又安排在晚上六点，她们只好又舍弃晚饭，去拼搏。等发完奖已是深夜十一点了，我们的姑娘们才坐到了饭桌之前。郎平饿坏了，一人竟吞下了四份面条，过分的饥饿、疲劳、兴奋，她的胃痉挛了。

她们的身体并非铁铸，可是意志比钢坚韧。多年辛劳，为此一搏！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，拼上去！顶住它！无论多大的困苦，压倒它，战胜它！

“0比9”！中苏之战的第二局中国队竟以这样悬殊的比分落后了。昔日排坛霸主苏联队斗志正旺。

“豁出去，咬住它！”

老将曹慧英出马了。只见她理了理前额的头发，那么沉着，像一座铁塔一样威风凛凛地站到了网前。她以敢斗敢拼的气势，和周晓兰筑起了“天安门城墙”，一道难以逾越的壁障。苏联队强攻难下，中国队比分上涨。

追成10平了。就在这时，主攻手张蓉芳和同伴相撞，跳起扣球落地时扭伤了脚。“还能不能打？要不要换下来！”对于袁教练的问话，张蓉芳连眼都没眨一下，她斩钉截铁地说：“不用换，打到底！”一个又急又转的球飞了起来，只见她猛然跳起，挥动铁拳，“啪”一声打过网去，几个苏联队员扑救不迭，摔倒在地。她们尝到了中国姑娘的厉害。

一个勇于为祖国荣誉而拼搏的人，能够创造人们意想不到的奇迹！

那是中、美之战，战局胶着，令人难以喘息。第五局决胜局的激战开始了，双方都摆出了背水一战的势头。美国队身高1.96米的主攻手海曼，那凌厉的扣杀实在难防。

刹住海曼的威风，成了制胜美国队的一个关键。这时，细心的张蓉芳发现了美国队的一个“秘密”：二传手格林总是让身高的海曼跑到2号位进攻，以前美国队是很少采取这种打法的。

这不明明是欺侮我个子矮，打我的超手吗？好吧！她看到海曼又跑到2号位，像一座黑色的火箭猛然从网上窜起，接着是一记重扣。谁知比海曼矮22厘米的张蓉芳也毫不示弱，她高高跃起，举手将球拦死在海曼的脚下。海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，死死盯住在地上滚动的皮球，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情。

比赛是越来越艰难了。这好比打仗，愈是接近最后的胜利，“敌人”的火力就愈加猛烈，愈加需要奋不顾身、坚韧不拔地去拼，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搏！

中日大决战开始了。大阪市府立体育馆里，观众的呼喊声、哨子声、鼓掌声，像狂风暴雨般袭来。

此时，由于中国队以3比2胜了美国队，已输一场的日本队又燃起了希望，只要能以3比0，或3比1战胜中国队，她们还可以拿冠军。大家都看得清楚：赛程的安排对她们是有利的。她们在精力旺盛之时，先打强队，决战之前只不过轻而易举地吃掉了巴西队。参加决战，她们以逸待劳，又兼有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

此时，中国队因前一天与美国队鏖战了两个半小时，队员们体力消耗很大。

可是，在场上，谁能看出中国姑娘们有丝毫的倦容与懈怠？胜利就在前面，祖国荣誉激励着她们奋勇拼搏。

杨希说话了：“豁出命去也要干，腿断了也要干，奋斗多年就是为了打翻身仗啊！”这话出自一人之口，却道出了全队的心愿。

第一局，拿下来了。第二局又拿下来了。这一下子打破了日本队蝉联冠军的美梦，桂冠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中华儿女的手中。

她们实在太兴奋，思想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了。在第三、四局中，作风顽强的日本队乘隙而入，连连得胜，在第五局她们又从6比12追成了15比14超出，而且还握有发球权哪。中国姑娘们面临着最严峻的考验！

这分明在向人们展示着一个真理：打球虽然不像打仗那样，刺刀见红，你死我活，但同样都需要勇往直前，义无反顾。这里有半点的犹豫和松懈都会前功尽弃，功亏一篑。

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，我们的姑娘们谁也没想到会输。全中国、全世界都在注视着这场球啊！

只见袁伟民教练紧握着两个拳头，用力地抖了两下。场上的6名队员，虽然体力消耗过大，汗水淋淋，气喘吁吁，都好像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：

“我们要全胜！我们要响当当的冠军！”

只见张蓉芳倒地救球后地板上留下了发亮的汗印。她是这样想的：“拼了！就是拿我的生命去换，也要把最后一局拿下来！”

只见郎平扣球时汗水四溅，洒在网子上，也洒在同伴们身上。她是这样想的：“我只有一个念头，就是扣死它！”

只见陈亚琼，猛然扑倒救起了一个象炮弹一样射来的急球，这是使中国队免遭失败的关键一球。她是忍着剧烈的伤疼在拼搏啊！她的肘关节有伤，疼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。第一场比赛前，大家都为她的伤势担心。但这位来自闽乡，瘦弱的姑娘却倔强地表示：“我一定要顶住伤病，坚持拼下去。”谁能想到在场上拦网、快攻运用自如的姑娘，在场下确确实实抬不起胳膊来呢？后来，她的腰又扭了，仍是一声不吭，坚持到底。

只见腰伤一向严重的陈招娣也在场边做着准备活动，随时应召上阵。她在这场决战不久，在抢险时和孙晋芳撞在一起，又扭伤了腰，疼痛难忍，而她还是在救球、拦网、猛扣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。她把牙关咬得更紧，硬挺着，挺着。第三局打完后，袁伟民看她在场上动作不大对，换她下场，批评她发挥得不理想。这“不白之冤”使得这个平日里心直口快、性格开朗的姑娘感到委屈。她为了不干扰教练员指挥全局，既没有争辩，也没有表白，而是把泪水和“苦楚”咽到肚子里。在第四、五局里陈招娣又都被派上阵搏杀，眉头不带皱一皱的。当中国队最后以17比15挫败日本队后，同伴们兴奋得蹦呀！跳呀！而坐在椅子上的陈招娣已经站不起来了，她流下了眼泪。这不是委屈的泪，是胜利的泪，幸福的泪！此后，小陈一直是由同伴们抬着、背着上下汽车和飞机，回到了祖国的。

多可爱的姑娘啊！难道我们不应有这样的巾帼英雄而自豪！

要问她们为什么这样拼死拼活，她们的回答只有一句话：“祖国的荣誉高于一切！”

她们都有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，有一股不要命，敢拼命、大无畏的英雄气概，有一种坚韧不拔、万难不屈的性格。

她们身上所展示的不正是我们祖国的“国魂”吗？

（发表于1981年12月7日）